✨ 是魈作为见证者的故事。有关璃月和夜叉五人,一些往事不可追。
✨ 上下套文。上半是《少年游》,下半《同载酒》见合集~
✨ 那么,祝看文愉快。
壹
“大哥,今日场合隆重,你还是把这件衣服穿上吧。”
“不穿不穿!我平日这样大家也早就看惯了的,突然穿了衣服反而别扭。”
“帝君也是要去的,大哥……”
“帝君……哎呀帝君那般心胸,又怎会在乎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!”
“浮舍,弥怒。该走了。”
“你看看!都是你!耽误了烟柏娶亲的吉时看帝君怪不怪罪!”
“这怎么平白无故又算了我的不是……”
“哎!金鹏,金鹏!你等等我俩啊!”
少年仙人轻盈一跃,足尖点在陡峭山石上。
他手持绿枪,回眸时眼角一抹橘红妙色,将那本无甚波动的眼神都暖和了。
“快些。”他顿了顿,又添了一句。
“莫要让帝君等候。”
——烟柏:诸位,有人在乎这是我的婚事吗?
貳
摩拉克斯将魈带到华光林时,应达正追着浮舍暴打。原因是后者趁她午睡时将蛐蛐放到了她耳旁。
夜叉本就属仙家一派,五感敏锐,蛐蛐一叫,应达以为来了魔物摇天撼地,翻身坐起,却只看到虫子正无辜地用豆眼瞧她。弥怒习惯了鸡飞狗跳的日常,知道自己不仅劝不动,参与进去很有可能还会被围攻,索性摆烂在一旁自己和自己对弈。伐难坐在应达方才睡觉的吊床上,歪着头看两人上蹿下跳你追我跑。
只不过帝君一来,他们就像小学生见了班主任,纷纷围上来行礼:“帝君。”
摩拉克斯推了推小夜叉的肩膀,后者会意上前,与自己的同类打招呼:“你们好。”
几人挤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介绍了自己,抓着魈的手反复摇晃。
这热情的氛围魈前所未见。他招架不住,求救般望向一旁时,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,摩拉克斯已经离开了。
就如同他突然出现,赐给他名字与武器一样,岩王帝君的离开也令魈猝不及防。
“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“帝君赐名。「魈」。”他说。
“帝君赐的名……”弥怒下意识望向浮舍,后者拍了拍魈的肩膀,朗声一笑,“不便称呼,不便称呼,你的真身是什么?我来给你起个威风的法号。”
“金鹏。”刚被捡回来的夜叉,不知多久未曾与人正常对话,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。
“古人云:大鹏一日同风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!好啊!”浮舍一拍大腿,说,“不用改,就叫你「金鹏」就好!”
魈没反对,也没表示赞同,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。
应达偷偷戳了戳伐难,朝她使了个眼色。无须多言,伐难便用指尖拂过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,水元素波纹流淌,少年夜叉还没来得及反应,那些伤口就愈合如初了。
“……多谢。”他垂下眼。
“正好,有公道人来评理了,金鹏,你一定要来帮帮我,浮舍这家伙趁我睡觉的时候居然给我往脸上放蛐蛐!快来评评公道!”
“我可没往你脸上放!应达,汝乃堂堂护法夜叉,说话怎可如此信口开河!”
魈猝不及防,被应达拉扯了个趔趄。他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,余光扫过伐难笑着旁观他被拉走,弥怒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。
浮舍和应达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再次吵个不停,你来我往唇枪舌剑,像是有八百个留云借风真君在耳边念叨。
魈从未被如此密集的人声轰炸过。
在此之前,他的世界充满了黑暗,混沌,尖叫和呻吟。
他发现自己应付不来这种场面。但是……意外地并不讨厌。
叁
迎亲队伍敲锣打鼓,闹得正欢。明明仙家结合不需要如此繁复的流程,可烟柏非说既然自己娶的是寻常人家的女儿,自然要遵循人的礼法明媒正娶走一遭。
这个想法居然还得到了岩王帝君的肯定与支持,大抵和他经常溜出仙家清净地去尘世闲游有关。
魈本来也在队伍里跟着走,但叮了咣啷响的锣鼓一震,他就皱着眉头窜到了树顶。伐难和应达也受不了吵闹,陪在他身边。浮舍拉着化为人形的若坨聊闲天。弥怒偷偷塞给帝君一包他从翘英庄买来的茶叶,是今年的新茶。两人聊起上次未结的棋局,兴味渐浓。
远远的已能望见新娘的屋子。红绸被风吹得鼓起,肆意飞扬。
肆
魈是个冷性子。他不是对事情没有感知,而是那种反应太轻微了,像是一道声音隔着几层厚障壁传来的微弱余响。其他几位护法夜叉嘴上不提,心中却都在为他担忧。
要知道帝君把他带到华光林来,就是因为这里算得上夜叉一族的临时歇脚点。平日里不止他们几个,其他夜叉小仙也有往来,增添了几分族群的烟火气息。如果这样的环境还能把这孩子带成自闭症,怕是要被帝君怪罪的。
于是“让金鹏露出表情”这个艰巨又莫名其妙的任务,就落在了全家最有馊主意,哦不,是最有智谋的大哥「浮舍」身上。
——浮舍果真离谱得不负众望。
一日,趁魈午睡时,他用毛笔蘸上墨水在他脸上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,末了还嫌不够,又在眉心上画了一只腾飞的小鸟。前几日还是整蛊受害者的应达,此刻望着魈脸上的风景,把脸埋进伐难的肩头笑得喘不过气。只有弥怒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叫醒受害人,想了想这孩子其实是个好脾气,于是两手一踹袖,抬头望苍天,假装没看见。
浮舍原本的计划是:魈醒了之后,这几人肯定会憋不住笑出来,这孩子向来敏锐,察觉到异样,大概会露出些许恼怒的表情。
但他没想到,叫醒魈的不是生物钟,是摩拉克斯。
岩王帝君的传声一过来,魈立刻睁眼,翻身抄起和璞鸢,xinxinxin闪现而去。
……他没来得及看到众兄弟姐妹惊恐万分的表情。
“帝君。”
“魈,今日叫你来是天衡山那边有几处魔物骚动……”摩拉克斯的话突兀停在了一半。
魈困惑地抬头望去,却见讨论正事向来威严的帝君此刻却莞尔不语。
“可是有何不妥,帝君……”
留云真君忍不住扭过头去,把嘴埋进翅膀里,细长的脖颈像感电了一样上上下下抖动着。
魈不知,他脸上已经完全花了。额中小鸟被赶路渗出的薄汗晕得模糊不清,看上去更像只小王八。右眼框被夸张地画了一个大圈,左眼角原本赤红的眼尾画了一个跳舞扭动的妖娆小人,原本白净的脸上左右各甩了三道胡须,笔法狂放。仙人冷面此刻如同刚学画画的小孩随手的幼稚涂鸦。
“大圣。”
最终是甘雨拯救了他。但仙麟瑞兽像是也头一次碰到这么难办的事,斟酌许久,指了指一旁清可见底的石潭,隐晦地说:“要不……大圣还是先去洗洗脸吧。”
浮舍终于达到了他的目的。
可惜见证这一刻的人,只有在揭露窘相后,还敢把目光投向恼羞成怒,涨红耳朵的少年夜叉的……摩拉克斯了。
当然,除了捉弄他,大家对这个家中最小的夜叉无限制的偏爱亦无须多言。日常巡视的任务魈的排班永远是最少的,几个兄弟姐妹若是出远门,路过有意思的小铺或是碰到什么奇闻异士,还会给他带些好玩的回来。弥怒送了他了一套九连环,伐难给他带回了一只浅绿色的风筝,应达采了一大束清心给他编了花环。
浮舍……浮舍去了前方战场,除了骨头和血没什么好带回来的,情急之下,跑到璃月港买了个拨浪鼓,算是给自己挽回了几分大哥的颜面。
虽然平日夜叉们都忙得团团转,带点小玩意儿是偶尔,但此类种种,魈都记得很清楚。
伍
烟柏攥着一束清心霓裳花和琉璃百合扎成的花球,手心有点冒汗。
入门时被新娘的姐妹们好生纠缠了一番,此刻随同来的仙家诸位都在门外等候,留他一人完成了拜堂奉茶等等繁琐的流程。
等到新娘披着盖头,终于要出门时,他直接将花球塞进了她手里,不顾周围家人的惊呼和阻拦,将新娘背到了背上。
她笑着小声附耳说道:“已经等不及了吗,夫君。”
烟柏没答话,他有点激动到语言功能系统紊乱了。这种笑话还是不要暴露给外面看热闹的人比较好。
“这束里的霓裳花真好看。”
“是差人买来的顶级‘金屋藏娇’,你不是最喜欢霓裳花吗。”
“是呀,它红的可真好看。我想想……以后我们的孩子,就叫‘烟绯’,怎么样?”
“孩、孩子……”
新郎听到这话,出门险些绊了个趔趄。
唢呐适时响起,如同一声号角,锣也敲了起来,鼓也打了起来。
不知是不是多少适应了这种吵闹,魈竟不觉得唢呐声刺耳了。
生也吹,死也吹,唢呐道尽了世间事。
看到烟柏喜上眉梢却又生怕新娘出点意外的紧张样,速来无甚悲喜的少年夜叉脸上不禁也浮上一抹浅笑。
摩拉克斯站在人潮涌动的最末端,灿若烈阳的金眸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。
微风浮动,掀起了鲜艳盖头的一角,应达这才得以认出来新娘的面庞。
“咦,她不是——”
陆
世人皆惧夜叉。
他们喜好杀戮,擅长杀戮。以战斗为食,以鲜血为饮。凡是夜叉出没的地方,往往预示着魔物的出现和灾祸的发生。
应达还记得,那是魈第一次和他们几个去南边战场投身一场规模宏大的魔神战争。摩拉克斯化为龙形,在云端上和对面的魔神打得昏天蔽日,天色整整阴沉了三日,直叫人喘不上气。
几个护法夜叉在地面战场都杀红了眼,其中魈的情况最为严重。他尚未从上一场折磨中全然痊愈,却又处处想要护着其他人周全,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自己。
等到应达将他从战场上搀扶下来的时候,他已经浑身没一块好地方了。
“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……”她叹了口气,举目四望,浮舍弥怒伐难均和他们走散了。此处距离华光林远得很,她又没有魈那样的赶路的好法子,只好带着他敲开一家家村舍的门。
两个浑身是血的人,周身还缠绕着魔神残渣聚集的业障,胆子小点的村民都直截了当关门闭嘴。
应达拖着魈敲开了第四家人的门时,才碰到个胆子大的,塞了他们一打绷带和药膏,却也不敢留他们在家中治伤。
可应达心中对此并无怨忿。她知道魈也是。
守护本就是一厢情愿的行为,不该奢求太多回报,否则就变了滋味。
她扶着魈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,用自己的元素力给他做了简单的消毒。
火苗的烧灼感激起爆裂的痛,但魈吭都没吭一声。倒不如说,这疼痛让他的神智多少恢复了清明,就连身边缠绕的业障都消散了许多。
“……姐姐,这个大哥哥是受伤了吗?”
应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,转头对上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。
她笑嘻嘻地说,背过手擦了擦指间黏糊糊的血:“是啊,不过别担心,姐姐已经给他包扎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
魈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,好心地没拆台。
“那,大哥哥,这个送给你!”
小女孩笑着把几朵甜甜花塞进了魈手里:“我之前生病的时候,我妈妈就会给我采好多甜甜花回来,吃完药之后再吃点这个,病很快就好啦!”
魈低头瞅着自己手里的花,花蕊处闪亮的是清甜的花蜜。
那个曾经圆滚滚的麒麟仙兽如果在就好了,她总是知道哪里的甜甜花最甜最好。
下次碰到她的话,问问也无妨。
“谢谢。”他喉咙有些干涩地答道,“快走吧,待在我们身边很危险。”
“危险?”小姑娘歪了歪头,指着他腰上的傩面问,“可是,大哥哥和大姐姐不是夜叉吗?夜叉是守护我们的仙人吧!”
应达抱起小姑娘,对着她的眼睛说:“我们是夜叉呀,所以现在大哥哥和大姐姐要去打坏人了,你还小,跟在我们身边,碰到坏人,肯定很危险,对不对?”
“嗯!妈妈也说,一个人走容易遇到坏人呢!”小姑娘朝他们挥了挥手,“那,大哥哥大姐姐再见!要好好养伤喔!”
应达笑着目送她离开。魈轻轻咳了两声,吐掉嘴里的血,说道:“送她到家吧。别露面。”
“这点小事,我自己去就行。”她点了点他颤抖的睫毛,“你在这里等我。别乱跑啊。”
时光飞逝。
当年懵懂天真的孩童,如今却成了嫁给仙兽的妻。
未尝不是一种造化因缘。
柒
日头西斜时,好戏开场,酒席开办。
众人皆热热闹闹地随了礼,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岩王帝君。
魈本来没带礼物,但思来想去,他还是问了甘雨点事,然后走到了新娘的眼前。
她望向他时,分明认出了他,笑着打了招呼:“夜叉哥哥,你也来了!”
烟柏瞅他的目光顿时不对劲了起来,六分嫉妒三分幽怨还有一分敢怒不敢言。
“嗯。”魈掏出一束甜甜花,递到她眼前,“送给你。新婚快乐。”
“谢谢!”
魈送完花束后,就去坐了仙人那一桌。他左手边是伐难,后者正对着一盘子绝云椒椒痛下杀手。右手边的浮舍听喝得半醉的留云真君说甘雨小时候那点事(他们几个人每个人至少都听过一次了),麒麟半兽摸着自己的角不知道如何是好,涨红了脸想要逃走,碍于右手边若坨的龙尾巴冒了出来,把她拦在了座位上。浮舍和摩拉克斯喝着酒,两人品评着狮子头和红烧肉做得地道不地道,缺了哪味香料。
远远的戏台子上传来吹拉弹唱的声音。大多被近处的嘈杂覆盖,显得模模糊糊。
魈下意识看向比他五感更敏锐的应达,却不见她脸上有半点不适浮现,反倒是她勾着弥怒的背,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的,大声数落着浮舍之前对她做过的种种。不知道弥怒说了句什么俏皮话,配上他淡定的面孔,生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感,应达哈哈大笑,险些没倒上气。
暮色温柔。天边红霞犹如今日所见新娘子的盖头。
人间烟火繁盛,生生世世亦如此。
魈轻笑着吃了口笋尖炒肉,烟柏和新娘就来他们这桌敬酒了。
众人欢欢喜喜起身,若坨的尾巴绊倒了一溜椅子。
“新婚快乐!”
杯盏相撞声音清越,风中飘来食物和植物的香气,与祝福声交融久久不散。
此次婚礼操办,应是岩王帝君及其随众相聚最全最热闹的一场。
移霄导天真君还在,护法夜叉还在,很多人都还在。
那之后不久,战场上就传来了铜雀战死的消息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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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现在说已经晚了,但写的时候多少有点精神失智,胡言乱语大概也是有的。
如果任何一个人OOC了,责任全在我(切腹谢罪)
没有彩蛋!喜欢的话多点小红心小蓝手多留言就好了www!